嘿嘿,22年前发表的新闻作品,被人翻了出来,着实意外。

原来,东北大学一位教授做“国礼”学术研究,在搜索资料时,发现我这篇发表于南国早报2002年6月4日头版头条转四版的作品。教授辗转找到南国今报记者黎静(跑农业口),托她找到我,要我提供稿子的图片原件。我说,稿子见报后,我已把原图退给广西生物制品厂退休干部周永生了。

我记得很清楚,2002年6月3日,我登门拜访周永生。采访结束时,我索取他在轮船上照料圣格鲁迪牛的图片,要配发稿子,到时寄还给他。他说这是自己唯一珍藏的一张黑白图片,非常珍贵。担心我拿回报社发表后,不会归还,他让我写了借条。

4日,稿子发表。当天,我外出采访,周永生来报社找不到我,便给南国早报总编蒋钦挥(曾在广西日报跑过农业口)打了电话,请他转告我要及时归还图片。


  

  22年前的南国早报版面,图|广西日报社资料室提供


次日上午,蒋钦挥便来到我的桌子前,对我说:“周永生交给你的图片,你要还给他。”

下午4时,我把图片送还周永生,顺便取回借条。

得知这“离奇过程”,黎静说,还能不能找到周永生?

我说,周永生接受我的采访时,都70多岁了;22年过去了,他应当有90多岁。即使找到他,恐怕他的记性也不怎样好了,找不找到图片,就很难说了。

我建议黎静与广西日报社资料室联系,把当年南国早报的版面(PDF)调出来,可找到“原图”。

在资料室的帮助下,黎静找到了我那篇作品的版面,并说题材这么好,早年是不是获奖了。

我说,当年全国各地的市场化之类的都市报,评奖是以舆论监督为主,这稿子不是“主流”。

我还吹了大炮,说自己早年写了很多类似这样的“自找”的“冷题材”,从未在意是否获奖,目的很简单:赚几个工分,养家糊口,挑些奇特的角度,写些自己喜欢的别人又没有写过的题材。这些题材虽偏、虽冷,但反响都不错。

广西畜牧研究所专家赖志强被公派去美国一农场学习先进养殖技术,发现当地有一草长得好,便带回来一株培育,研究出桂牧一号、桂牧二号等“桂字牌牧草”,获广西科技进步一等奖、国家科技进步三等奖。这篇文章也是我在“控负”其间挖掘出来的三四千字的“冷题材”,发表于南国早报头版头条(转四版)。

稿件见报后,有读者提出这是“物种入侵”……

驼鸟最早从国外落户广西畜牧研究所的消息,是我率先报道的。

广西野猪从何而来的溯源报道,我做了近一个月的调查,写出了4个整版的报道。稿子的新闻性、故事性、可读性、科学性俱佳,掀起广西养殖野猪的浪潮。

遗憾的是,这组专题报道,由于缺乏“忠诚”,把一位在南宁最早养殖野猪的李老板得罪了。

原因不复杂,养殖野猪的系列故事排序“错位”了。

李老板说,他研究野猪的资格最老,引种最广,致富最早,早年他风闻河北省一偏僻小县的山岭出现一头野猪,便连夜坐火车北上,花高价购买山民捕猎的野猪,用以钻研。耗费几年心血,他才改良出南宁市“第一头野猪”。他的女徒弟自“偷艺”成功后,便另起炉灶。尽管徒弟的养殖规模确实比他的大,但她的技术不如他的,而且她的故事都不该放在他的前面。自古以来,焉有徒弟压住师傅的……

我说,排序是按规模来定的,但李老板听不进我的解释,居然告了我的黑状。

我哭笑不得,理解“同行是冤家”的深切含义。

我与黄康温、丁铭、覃世默、韦敬鹏四位同事合作采写的“致富怪招秀”系列报道,触点更加冷僻,一些让人畏而远之的动物居然被人繁殖出来,成了市场上的热门货。看了该系列报道,社会各界更是掀起一股特种养殖的高潮。

2023年6月2日,有研究者及同行还找我要当年的“致富怪招秀”系列报道中,我自己采写有关蚂蟥养殖作药用的一个整版报道,用以研究。

看到我调出当年的报纸PDF版面稿件和图片,他们欣喜若狂。“今天的新闻,就是明天的历史”此话,果然不假。

“追花夺蜜”的养蜂人踏遍河山独闯密林浪迹天涯的报道,我不敢说自己写得酣畅淋漓,但也是第一个涉足这方面题材的人。

……


  

 在中越边境,靖西市一些偏远的农村养殖的长不大的貌似野猪的石猪,引起国家科技部科技特派员的重视。摄于2015年1月16日。 图|莫义君


初涉这些“冷题材”时,我确实有所顾虑,因为它们是“小众作品”,吃力不讨好。当年的都市报,是市民的报纸,读者人群与广告客户“在城里”,写农村题材,会与报纸定位偏离。

采访决定写作。我苦思冥想题材,琢磨角度,再深入采访,写出了故事性、可读性、趣味性的稿子,成了“大众作品”。

对于这些题材,我自认“人所未见,人所未写”,决心孜孜以求,但随着同事们写多了“三农”题材,报社领导“叫停”了。我不再剑走偏锋,而是写出与市民密切相关的题材,并专心采写舆论监督题材,“惊世骇俗”的新闻作品因此屡屡获奖。

报纸的兴衰起落以及新闻纪律的强化与报社内部机制的适时调整,是一个时代的晴雨表,也是一个时代走向另一个时代的风向标,更是一个全新时代开启的稳定器。

在这个时代或那个时代,发展的推进器,民生的加速器,民意的指明灯,社会的黏合剂,道德的防火墙,法律的安全阀,皆在白纸黑字之中。

尽管做不到“术有专攻”,也在养殖方面报道做不到“精于一技”,可我也庆幸自己结识一批又一批畜牧、水产、兽医方面的专家。

20多年前,我喜欢往广西农业厅、广西畜牧局、广西水产兽医局及其基层各单位里钻,与各单位干部职工交往甚密,出入自如。

当年的广西畜牧局局长农万菊、副局长韦安光,广西畜牧研究所两任所长黄敏瑞、黄鸣生,广西水牛研究所所长杨炳壮,广西禽畜品种改良站站长许典新,广西饲料工业办公室主任梁纪豪(今为自治区领导)等人的办公室,我是他们的常客。与他们喝茶闲聊间,我逮住他们无意冒出的一些稀奇古怪的新闻线索。

在这些专家中,广西最早研究野猪的专家、广西禽畜品种改良站站长许典新、副站长黄日辉,跟我交往最久。

2023年1月及2024年1月,退休10多年的黄日辉,特意来我家拜访我。此前,他没少来找我“玩”。采访周永生等人时,他及许典新等人也给予大力支持,并陪我跑了很多地方。

许典新是个活宝,风趣幽默。1994年,我们一见如故。他每次“出城”,从南宁市邕武路24号广西畜牧研究所到市区南宁市七星路35号广西畜牧局开会什么的,没少给我电话:“莫老爷,你在哪里,中午或晚上我们是不是一起吃个快餐,吹吹牛。”

即使退休后,许典新“云游四海”,发挥余热,技术指导全国各地的养殖大户,仍不忘“骚扰”我,问我过得如何,是不是还当记者、干新闻。

得到我的确凿的答复后,许典新说“人的一辈子只能干一件事”。他的话,有勉励、也有鼓励、更有激励,也道出自己对畜牧业的一片忠心。

往事如烟,铅华洗尽,隐入尘烟的终归是风轻云淡,于事安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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